我国城市居家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研究——对一项调查结果的分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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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年第 4 期 (总第 115 期) 人 口 与经 济 PO PU LA TIO N & ECO NO M ICS N o. 4 , 1999 (Tot . N o. 115) 老龄人口 我国城市居家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研究 ———对一项调查结果的分析 熊跃根 摘要 本 文利用 1997 年对长 春市社区老 年人问卷 调查的资料 , 分析 老年人自 身的主观评 价 指标并测量老年人晚年生活的满意程度 , 揭示满 意程度的性别差异 , 在相关 分析的前提 下 , 利 用多 元回 归进一步分析了影响这一变量 的主要 因素 。 从研 究结果 看 , 老 年人自 身的经 济状况 、健康 程 度和代际关系影响着老年人对自身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评估 , 其中前 两个因素 影响显著 。 这 一结 果与研究者从子女焦点小组资料呈现的定性研究结果很吻合 。 在 社会经济 变迁的情况 下 , 基 本收 入的保障(离退休金)、良好的代际关系和健康的身体是影 响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的重要原因 。 作者 熊跃根 , 1965 年生 , 1988 年毕业于 吉林大 学经济 学系 , 毕业 后任 教于吉 林大 学人口 研 究所(社会学系)。1992 年于吉林大学 获硕士 学位 , 1998 年于 香港中 文大学 获社会 福利 哲学博 士 学位 。 现为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博士后研究人员 。(北京 100871) 一 、研究的问题 在国外理论界的老年学和老年社会工 作领域 里 , 老 年人晚 年生活 满意程度 一直是 一个倍 受关 注的主 题 之一 , 而改善社会中老年人晚年的幸福和福祉(Well-being)又是社会工作实务的一个重 要出发点 , 这些研 究侧 重的不仅是 对老年人生活满意感的定义 和测量 , 而且 将影响 老年人 晚年生 活满意 程度因素 作为一 个中心 内 容研究[ 1 ～ 4] 。 中国一向注重传统的家庭 养老文 化 , 政 府更是 推崇老 有所养 , 老有 所为 , 老有 所医 , 老有 所学 , 老有所乐的养老方针 。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 , 老年人晚年生活满足感 , 以及老年人合法权益的保障 , 不仅是老年人自身关心的问题 , 也是老年人家 庭和全社会关切的问题 。 二 、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研究的文 献探讨 对绝大多数老年人而言 , 留在家中 、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社 区内安享晚 年是一种 理想的选择 , 一般 说来 , 去 老人院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 在老年学研究领域里 , 老年人 晚年生活 的满足 感(Later life satisfaction)近年来 开 始日益受到重视 , 而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和福 祉在高 龄化的 趋势下 得到来自 政府 、社区 和家庭 的关注 [ 5 , 6] 。 老 年人晚年生 活满意程度这一概念或指标 在定义 和测量 上具有 很大程度 的主观 性 , 在研究中 很难用 一套统 一 的测量手段来进行评估 。 在老年学领域里经常被提 到的由 R.J.哈 维贺斯特(Having hurst , R . J. )等 三位学 者 1961 年建立的“生活满意程度指数”(Life Satisfaction Index-A), 在社会工作领域里被许 多学者所引 用 , 一 些研 究人员甚至也将它用在对华人社会老人的评估上 [ 7 , 8] 。 解释老人晚年生活最常用的社会学理论是脱离理论(Disengagement theory)和活动理论(Activity theory)。 国外的研究者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研究主要包括 : 老人晚 年生活满意 程度与互惠 行为(比如老 人给 · 49 · 予子女的帮助)之间关系的研究 [ 9] , 年龄同生活满意程度的研究 [ 10 , 11] , 婚姻状况 , 居住安排同生活满意程 度的 研究[ 12] , 老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同子女关系质量之间 的关系 [ 13] , 老 人过去 就业和 家务模 式同晚年 生活满 意 程度之间的关系[ 14] , 以及压力性事件同晚年生活满 意程度的 研究 [ 15] 等 。 由于 来自生 理 、心理以及 社会地 位 的变化 , 老人对晚年生活的满意程度将取决于 多种因素或变项的影 响 , 其 中一些重 要的因素即 是老人本 身的 健康状况好坏 、老人目前的经济状况 、婚姻状况 、老人的 子女数及与子女间的代际关系质量等 。 国外一些研究 学者以往的研究表明 , 对那些 65 岁及以上的老人 , 影响他们晚年 生活满意程度最强的两个相关变项分别是健 康状况和收入的足够程度[ 16 , 17] 。 寇克(Coke , M . M. )1992 年通 过一项 对 65 岁以上老 年人的 调查发 现 , 在 男 性老人中 , 影响生活满足感不仅包括家庭角色 的投入 , 也 包括教堂 活动的 参予[ 18] 。 也 有学者 指出 , 代际之 间 的互惠可能亦会影响到老人的生理和心理的健康状况好坏 。 根据霍 曼斯(Homans, G . )1961 年 提出的分 配性 正义原理 , 老年人由于晚年社会地位的下降以 及资源的相对减少 , 回馈能力也相对减弱 , 使得老人可能产生内 疚的感觉 。 斯图勒(Stoller , E. P. )1985 年在研究代际间互惠与 老人抑郁之 间的关系 时也指出 , 互惠 与老人 抑 郁感成反向的关系 , 即老人越不能在互惠中付 出 , 越会增加抑郁的可能 [ 19] 。 国内学者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研究还很缺乏 , 尚未有系统的理论和研究方法 。 近年来这方面主 要的研究包括 , 崔丽娟和李虹(1997)从心理学角度探讨了老年人晚年生活 满意程度同社会支持网络之间关系 的研究 , 李觉敏(1989)对离休老干部满意程度的分析 , 以及叶南客和唐仲勋(1989), 王树新(1996)对老年 人晚 年生活质量的研究[ 20 ～ 23] 。 这些研究从实际的问卷调查来反 映老年人晚年生活的满意 程度或生活 质量 , 揭示 出部分影响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因素 , 比如老年人的经济状况 , 子女的照顾和老年人的支持 网络(如同 亲属 、邻居和同辈人之间的互动往来等 。 但对老年人晚 年生活满意程度这一指标的测量还没有形成概念化的 工具 , 多采用主观的指标(比如老年人自评的生活满意程度)来进行测量 。 考虑到国外这一指标在中国社会中 应用尚不完善 , 有文化和制度上的局限性 , 以及老年人对一套复杂测量指标的理解困难 , 作者也尝试用单一的 老人自评生活满意程度的主观指标来测量 , 这 样做的好处是简化了 变项的测 量 , 也 有利于调查 对象的理 解和 回答 , 但是 , 单一的测量指标也由于简易的界定可能会影响变项的全面评估 。 三 、本研究的方法和资料来源 1.老年人的人口 — 社会特征 本研究资料源自笔者于 1997 年在吉林省长春 市的一 项居家老 人(60 岁 以上)的问 卷调查 结果 。 该调 查 从长春市四个城区(朝阳 、南关 、宽城和二道河子)中选取了老年人人口最多的朝阳区作为研究对象 , 然后在该 区选取了两 个老年人人口比例最多的街 道办事 处 , 从 每一街 道办事 处选取 两个老 年人比例 最多的 居民委 员 会(共四个), 最后从四个居民委员会的老年人口户籍名 单中以等距抽样的方法 , 抽出 200 人的样本 , 结果成功 地访问了 194 名老年人 。 在问卷调查中 , 接受访问的 194 名老 年人中有男性 100 人 , 占总人数的 51.5%, 女性 为 94 人 , 占总人数的 48.5 %。被访 者的年龄最小为 60 岁 , 最大为 85 岁 , 其中 59.8 %的老年人分布在 60 ～ 70 岁的区间 , 40.2 %的老年人分布在 70～ 85 岁的区间 , 被访者的年 龄均值为 68.97 岁(Mean =68.97)。 老 年人 的婚姻状况显示 , 69.1 %的老年人配偶健在(n=134), 30.9%的老年 人已丧偶(n =60)。 由于受访的老年 人都 是在解放前(抗日战争以前)出生 , 老人普遍受教 育水平偏低 。 在 被访的老 年人当中 , 20.6 %的人从 未受过 教 育 , 23.7 %的人只受过小学教育 , 19.6%的人受过 初中教育 , 18.0%的人受过 高中教育 , 受 过大专和 大学教 育 的比例分别为 4.6%和 13.4% 。 2.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满意程度 本研究中 , 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是一 项重要的调查内容 。 研究者在调查问卷中通过老年人自评的生 活满意程度的指标来得到这一结果 , 从下表中可知 , 在 受访的 194 名老 年人中 , 有 9.3%(n =18)的 老年人 对 生活感到很满意 , 有 51.0%(n=99)的老年人感到满意 , 从这 两项数据可以看出 , 大 部分老年人 对晚年生 活感 到满意 。 从性别来看 , 男性老年人对生活满意程 度的比 例(包括满 意和很 满意)与女 性接近 , 前者 为 30.9%, 后者为 29.4 %。 回答不满意的男性比例为 5.7 %, 略低于女性的 7.7 %。 · 50 · 表 1 老年人自评的晚 年生活满意程度 男性 女性 合计 人数 百分比 人数 百分比 人数 百分比 很满意 满意 12 48 6.2 24.7 6 51 3.1 26.3 18 99 9.3 51.0 一般 28 14.4 21 10.9 49 25.3 不满意 10 5.2 15 7.7 25 12.9 很不满意 1 0.5 0 0 1 0.5 资料缺失 1 0.5 1 0.5 1.0 1.0 合计 100 51.5 94 48.5 194 100.0 影响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因素有很多 , 作者希望通过变 项间的相 关性 , 来考察这些 影响因素 的作 用 。 在对老年人的个体特征及社会经济状况的指标同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进行相关分析时 , 得到以下结 果: 老年人对晚年生活的满意程度与住房面积 、子女数 、代际关系 、收入呈正相关关系 , 但与前三个变项相关程 度不很显著 , 与收入呈比较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 =0 . 3131); 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与健康状 况呈反相 关关 系 , 相关程度较弱(r =-0. 2286)。 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Y4)的赋值情况是 : 很满意 =4, 满意 =3, 一般 = 2 , 不满意 =1, 很不满意 =0。 从下面变项的相关矩阵中的数据可看出 , 老年人的照顾需要 、晚年生 活满意程度 同相应变 项间的相关 关 系 。 其中老年人在经济方面的需要(Y1)与受教育程度成正 相关(r =0.2570), 与年 龄成微 弱的反 相关(r = 0.1011)。 老年人在健康医疗方面的需要与婚姻状况(是否丧偶)、受教育程度 、代际关系和健康程度几 项自变 项成反相关 , 其中与健康程度成较强的反相关关系(r =-0 . 4546)。 老年人在休闲 娱乐方面的需要 与子女数 、 代际关系 、收入几项变项成反相关关系 , 与健康状况成正相关 , 但二者的相关程度并不很显著 。 对老年人自评 的晚年生活满意程度和其他变项之间的相关分析 , 作者放在文中最后一部分来讨论 。 表 2 变项间的 相关矩阵 (1) (2) (3) (4) (5) (6) 0.3352 0.0425 0.1400 5.居住模式 0.0583 -0.0613 -0.0047 0.1306 6.子女数 0.1080 -0.1699 -0.2662 -0.0741 0.0620 7.代际关系 0.0076 0.0227 -0.1385 0.0064 -0.0021 -0.0971 8.月收入 -0.2729 0.3896 0.4893 0.1606 -0.0246 -0.1205 9.健康程度 -0.0452 -0.1498 -0.0729 -0.0597 0.0241 10.Y -0.0427 0.0106 0.1363 -0.0974 (7) (8) (9) 1.年龄 2.婚姻状况 -0.2409 3.受教育程度 4.住房面积 -0.2182 -0.0625 0.0563 0.0280 -0.0198 -0.1898 0.1312 0.1701 -0.1276 0.3131 0.2286 注: Y 代表老人自评的晚年生活满意程度 。 为了进一步了解影响老年人晚年生活 满意程 度的因 素 , 即 各变项 对依变项 的联合 效果和 影响 因素的 显 著程度 , 作者对各个自变项分别做回归 , 在得到回归方程的总体显著结果后 , 将那些并不十分显著的自变项删 除 , 然后再对各自变项重新做回归方程 , 便得到相关变项的回归结果 。 从下面的表 3 中的数据知道 , 对老年人 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回归方程总体检验显著 。 子女数 、代际关系 、月收入 和健康状况 四个变项 都呈很显著 的 关系 , 其中月收入和健康状况两 个变项 最为 显著 。 上 述四 个变项 共解 释老 年人晚 年生 活满意 程度 的 18%。 根据标准化系数的比较 , 我们可以知道上述四 个自变项解释老年人 晚年生活 满意程度的 相对重要 性 , 按 各自 变项的贡献程度排序分别是 : 收入 、健康状况 、子女数 和代际关系 。 分析表明 , 在四个 自变项联合 作用的情 况 · 51 · 下 , 老年人自身的收入和健康状况是影响其晚 年生活满意程度最重 要的两个 因素 , 这两个变项 的影响作 用相 对较强 。 其次为子女数和代际关系 。 以上四个变项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影响都具有正面作用 , 即老 年人收入越多 、健康状况越好 、子女越多以及代际关系越好 , 老年人自我评价的晚年生活满意程度越高 。 根据 调查结果 , 同时检视定性访问资料 , 作者发现上述结论前后是较为一致的 。 表 3 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同子女数 、代际关系 、月收入和健康状况等变项之间的多元回归结果 多元相关系数(M ult iple R) 0. 42679 确定系数(R Square) 0. 18215 调整确定系数(A djust ed R S quare) 0. 16484 标准误差(S tandard Error) 0. 81147 方差分析表 自由度 偏差平方和 均方差 4 27.71747 6.92937 差残 189 124.45264 2.18367 F=10 . 52328 显著程度(S ignif F)=0 . 0000 回归方程 自变量 偏回归系数(B) 标准误差(SE B) 标准化系数 T 显著度(Signif T) 子女数 0.093765 0.034727 0.179991 2.700 0.0076 ＊ 代际关系 0.067155 0.030331 0.149139 2.214 0.0280 ＊ 健康状况 0.130821 0.056326 0.157069 2.323 0.0000 ＊ 月收入 7.46267E -04 1.6060E -04 0.310600 4.647 0.0000 ＊ 常数项 1.423311 0.363049 3.920 0.0001 以上通过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研究 , 主要的发现是 : 老年人 自我评价的 晚年生活 满意程度与 自 身的经济保障能力和健康状况有很大关系 , 其 次才是子女的帮 助或赡养 , 以及同 子女的代 际关系好坏 。 在 重 视家庭养老和“ 孝” 的环境下 , 老年人自评的晚年生活满意 状况仍受 到自身的照 顾能力大小(即 本身的经 济状 况之好坏)的影响 , 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城市老年人在照顾上的独立性 , 在城市化和家庭规模日益变迁的前 提下 , 老年人与子女间的相互照顾的关系已发 生了显著的变化 , 最大的特 点是子女 和老年人在 这种照顾 关系 中越来越趋向于平等和相互依赖 。 另外 , 在家庭养老的 情形下 , 老年人晚 年生活的日 常照顾多 数要靠子女 来 承担 , 子女的帮助和支持对老年人晚年生活有 显著的影 响 , 老 年人把“ 自 我依赖”(Self-reliance)的能 力做为 减 少子女照顾负担的前提 。 因此 , 在社会经济条件快速变 迁尤其是我 国经济处 于急剧转型 的形势下 , 在政府 尚 无能力提供 全面性的老年人社会化照顾 保障和 服务 , 短期来 看来自 子女等 非正规 系统的照 顾仍是 必不可 少 的 , 尤其是满足老年人在生活照料和精神方面 的需要方面更是如此 。 四 、结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 , 在老年人自评的晚年生 活满意程度一项指标上 , 受访的 194 名老年人 中有 60.3%(n = 117)的人对晚年 生活 程 度 感 到满 意 , 男 、女 性 在这 一 指 标 上的 结 果 接 近 ; 老 年 人 中回 答 不 满 意的 比 例 为 13.4%(n=26), 因此 , 多数老年人对晚年生活感到满意 。 在 上述描述性 的统计结 果基础上 , 研究者 对影响 老 年人照顾需要 、代际关系和晚年生活满意程度 因素进行相关和多元回归分析 , 结果表明 , 老年人在经济上的需 要同受教育程度呈正相关关系 , 与年龄呈微弱 的反相关关系 ; 同时 , 老年人在经济上的需要明显受自身的收入 水平和婚姻状况(是否丧偶)的影响 ; 老年人在医疗健康方面的需 要与他们的健康状况呈较强的反相关关 系(r =-0.4546), 它受到健康状况 和子女数的显著影响 , 对影响老年人经济上的需要和 医疗方面的需要变项进行 多元回归的 检验结果都十分显著 ; 对 影响老年 人休闲 娱乐方 面的需 要变项 进行多 元回归的 结果总 体检验 却 不显著 , 但可看出子女数和代际关系仍是影响 老年人休闲娱乐需要的主要因素 。 在对影响老年人自评的晚年 生活满意程度进行多变项的回归检验后发现 , 老年人的月收入和健 康状况是 两个最重要 的因素 , 它和以 往的 研究结论很吻合 ; 另外 , 在注重“孝” 和家庭照顾的文化里 , 子女数 和代际关系仍是影响老年人评价晚年生活满 意程度的主要因素[ 24 , 25] 。 本研究虽然只是从一个局部的层面(自我评价的生活满意程度)来研究老年人 晚年 · 52 · 生活满意程度同相关因素之间的关系 , 但是 , 仍可看出影响老年人晚年生活满意程度的重要变项及 其作用 , 这 对加强老年人的家庭照顾和强化社会化服务的发展方向都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 参考文献 : 1 Herzog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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