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旋：意大利2019年马克思主义研究.pdf
赵凯旋：意大利2019年马克思主义研究.pdf
意大利 李凯旋 2018 年是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为此，意大利左翼思想界组织了较为丰 富的纪念活动和研讨会。此外，由于近两年来意大利始终未走出经济发展停 滞、失业率居高不下的困境，经济社会危机进一步引发了政治格局的巨大变 动——民粹主义强势兴起并在地方选举和全国大选中不断“攻城略地” ，取代 传统中左和中右政党成为执政党。意大利激进左翼力量也备受冲击，政治生存 空间被进一步压缩。在此背景下，意大利左翼学者对本国社会主义运动的边缘 化进行了反思，汲取历史教训的同时，结合经典作家思想理论对当前新左翼的 意识形态和实践进行了批判，并将目光转向了东方以期获得有益的经验。本年 度报告主要由三部分组成：首先对马克思主义研究新动态和颇值得关注的著述 进行介绍；其次，对意大利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重要议题，即葛兰西研究的新情 况进行展现；最后，对左翼学者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危机，以及对左翼困 境的思考，进行呈现。 一、纪念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与马克思主义研究新动态 （一）纪念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活动 2018 年是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意大利的左翼学者和相关研究机构对此 66 颇为关注。总体而言，意大利重建共产党主办了的纪念活动，规模较大，具有 一定影响力。2018 年 5 月 4—6 日，意大利重建共产党在亚平宁半岛中部城市 斯波莱托（Spoleto）主办了纪念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的大型纪念活动，活动内 容包括以纪念为主题的研讨会、重建共产党的传统集会等。重建共产党纪念活 动主题： “马克思 2018 ：重建共产主义，重建欧洲” 。大会发言的主要内容： “新 自由主义背景下重建共产主义的现实性” 、 “工业 4.0 与资本主义政纲” 、 “充裕 的资本，社会贫困的属性与资本主义在第三个千年的破坏性” 、 “妇女、移民与 新社会冲突主体” 、 “团结、互助与主体化：危机时代社会的瓦解与政治参与” 、 “重建共产党在欧洲和意大利的作用” 等。活动中穿插放映了 《青年马克思》 《共 、 产主义的未来》等影片。 A 意大利共产党则邀请多米尼克·洛苏尔多教授，于 2018 年 4 月 7 日在中 北部城市安科纳（Ancona）进行了一场与民众的面对面交流会。会议的主题 是“马克思诞辰 200 年后的马克思主义与共产主义” ，会上洛苏尔多教授就《资 本论》和《共产党宣言》中的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讲解。 B 此外，2018 年 11 月 18 日，意大利罗马第三大学组织了一场纪念马克思 诞辰 200 周年的学术研讨会。与会学者来自罗马大学、罗马第三大学和巴里大 学，他们的发言主题有“马克思与作为社会关系的资本” 、 “马克思作品中的整 体人文主义与世界文学” 、 “马克思作品中人的本质与性别” 、 “马克思与妇女的 解放” 、 “马克思与哲学辩证法” 、 “马克思与历史辩证法” 、 “ 《资本论》与领导 阶级的形成” 、 “金融资本全球化时代作为社会关系的资本” 、 “数字资本主义全 球化时代劳动的转型” 、 “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的教育与交流” 、 “马克思与阶级冲 突的政治表达” 。C 葛兰西 基 金 会 也 组 织 了 一 系 列 纪 念 马 克 思 诞 辰 200 周 年 的 活 动， 例 如：2018 年 11 月 22 日至 23 日，葛兰西基金会与意大利特莱卡尼大百科 全书文化研究所联合组织的题为“马克思在意大利：出版、诠释与影响”研讨 A https://ilmanifesto.it/spoleto-i-comunisti-fanno-la-festa-a-marx/https://tuttoggi.info/tre- giorni-di-dibattiti-su-marx-2018-rifondare-il-comunismo-rifondare-leuropa/451650/,last accessed on 13 December 2018. B http://www.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8878-ancona-7-aprile2018-200-anni-dalla-nascita-di-marx, last accessed on 13 December 2018. C http://www.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9330-roma-18-ottobre2018-marx-e-il-capitale-come-rapporto-sociale, last accessed on 13 December 2018. 67 会，A 以及展现意大利所出版的马克思作品展览——“马克思 200 年，卡尔的 未来”B 等活动。 （二）2018 年值得关注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著作 卡尔洛·加利的《异端的马克思》C 是 2018 年意大利出版的众多关于马克 思和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中，较值得关注的一部。在当今欧洲左翼衰落——包括 欧洲自由主义的守夜人社会民主党和激进左翼力量，以及民粹主义和右翼强势 崛起的新政治背景下，讨论马克思及其思想具有新的意义。书中涉及的议题 有： “人民” 、 “双赢社会” 、 “虚无主义” 、 “幸福的退化” 、 “民族问题” 、 “权利” 和马克思思想的“不完整性”等。 在卡尔洛·加利看来，马克思对“人民”不太友好。在政治哲学中， “人 民”这一概念有其神圣性，其内在的矛盾被完全忽略：对“人民性”认知的缺乏， 对统治阶级的传统和权力的服从，使得“内在的敌人”一直存在。卡尔洛·加 利引用了马克思给妻子的信中的一段话，意在表明无产阶级在与哲学重新建立 连接之前，都处于自我迫害状态。马克思的目标是通过哲学实现人类的重生与 解放，而在马克思的理论中疑问和实践、政治与英雄主义的哲学，是能够解放 无产者的。 D 关于“幸福的退化与机器”关系，卡尔洛·加利认为，正是由于劳动所 表达的是自然与人类的关系，所以要解放劳动而非将人类从劳动中解放出来。 马克思思想带有发展的印记，而不像今天的部分激进左翼着迷于退化。超越资 本主义，可以使得社会劳动通过技术进步缩减劳动时间，战胜劳动异化。 E 对 马克思而言，机器没有积极或消极的作用，不过是为了应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大 罢工罢了。 F 但是，机器也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助推因素，使得利润持续下 降。机器并不存在使人变得超级专业的效果，而可以再就业的人，能够从事多 A MARX IN ITALIA, EDIZIONI, INTERPRETAZIONI E INFLUENZE, https://www.fondazionegramsci.org/convegni-seminari/marx-in-italia/?sub=, last accessed on 13 December 2018. B 200 MARX IL FUTURO DI KARL, https://www.fondazionegramsci.org/convegniseminari/200-marx/?sub=, last accessed on 14 dicembre 2018. C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D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35. E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p.55-57. F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85. 68 种工作：是一种全面发展的人，能够获得政治权力。 A 关于“权利” 。卡尔洛·加利认为，马克思并非一个“权利”方面的哲学家， 他关注的是劳动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他的哲学的基础并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拥 有所想象的权利。马克思在《论犹太人的问题》中就指出，人的自由建立在人 与人相联系的基础上，而非人与人之间的隔绝之上。任何一种所谓人权都没有 超出利己主义的人，没有超出作为市民社会的成员的人，即作为封闭于自身、 私人利益、私人任性，同时脱离社会整体的个人的人。否则沦为形式平等和消 极自由的概念，而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则以此为基础。而只有那些拥有资本的人 才能行使自己的权利。私人拥有生产资料的权利实质上剥夺了公民权利，人权 和政治权利。 B 关于“民族问题与非欧洲民族” 。卡尔洛·加利认为，对马克思而言，民 族问题本身是资产阶级问题，部分是社会问题，像爱尔兰的情况以及殖民地的 情况。这些都是为了独立的斗争，同时也是一场反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和决定 国际分工的斗争。而那些殖民地上没有经历资本主义历史的人民，则通过暴力 反抗被拖拽进现代性。 关于“双赢社会”问题。卡尔洛·加利认为，自由主义者的根本错误在 于没有认识到所谓的平衡是暂时的而非永恒的。因为不存在所有人都是赢家的 社会，尤其是在存在两大对立阶级的资本主义社会。 C 对于“马克思主义与虚无主义” 。虽然马克思与尼采一样，都有“怀疑的 思想家”之称。但是，马克思的矛盾都是通过进一步产生的矛盾而被超越。 相反，尼采的生命 / 哲学、文明 / 强权，卡尔·施密特的朋友 / 敌人，福柯历 史层面的政治思想，德里达语言层面的政治思想，都没有预见其出路，而是 陷入希望幻灭的虚无主义牢笼。马克思的矛盾是有限的否定，而虚无主义是 无限的否定。无限怀疑的作用，部分地在于使得“事件”尽可能地神秘，通 过突然的转向，以新的肯定来超越否定。在马克思那里，决定论的作用使得 超越可以科学地预测。马克思的目标是通过工业体系合理化以消除其内在的非 理性。 D A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p.92-93. B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p.126-128. C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p.42-43. D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p.43-46. 69 关于马克思思想的“不完整性” 。卡尔洛·加利在书中多次强调了马克 思思想在结构上的不完整性。他所谓的“不完整性”包含三个层面的含义。 （1）马克思作品有碎片化的特点，即马克思的作品不少都是提纲、要点、未出 版的手稿和小册子； （2）从其思想中找到这一场或那一场工人运动失败的共同 原因，是不恰当的； （3）作为一种辩证的真理概念，使得他不愿构建出一个哲 学体系，而是一种持续发展的思想。 A 这种不完整性似乎还可以视为马克思主 义模棱两可的原因：承认阶级斗争的二元性，但又承认国家在其中的“第三者” 作用，与其中一方对立。 B 再譬如，对历史的主体的模糊性诠释——不清楚这 一主体是在资本主义结构出现之前就存在还是突然产生的，也不清楚它是否真 正拥有独立自主的主体性，甚至政党或运动都算不上政治行为主体。 C 这种结 构的不完整催生了不同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和流派。如欧洲的马克思主义功能是 批评国家，而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功能是组织国家 D ；同时产生了诸多“异端的” 马克思主义流派：卢森堡主义、葛兰西主义、列宁主义、辩证唯物主义、法兰 克福学派、工团主义、后殖民主义，等等。 在本书的最后，卡尔洛·加利称除了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在世界其他地 方都是失败的。 E 关于资本主义发展的马克思理论，被一个将资产阶级排除在 政权之外的共产党执政的国家所引领。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妄图”不再是为各 种经济矛盾问题的综合表达体而成为解决方案，并能够创造出和谐社会。 F 社 会主义不是一次性建成的，而是一个过程。在其中，一系列干预改变生产关 系，如国企的增加。 G 卡尔洛·加利并非没有看到中国的问题与困难，但是在 自由主义遭遇危机的当代世界，改变欧洲中心主义视角，承认中国在东方取得 的成绩，就是马克思的胜利。 （二）其他相关著述 在《马克思主义与共产主义》H 中，洛苏尔多提出，共产主义运动是废除 A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6. B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18. C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23. D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56. E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45. F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107. G Carlo Galli, Marx eretico, Bologna: ilMulino, 2018, p.64. H Domenico Losurdo, Marxismo e comunismo, Affinità Elettive Edizioni, 2018. 70 殖民奴隶制并真正实现道德上尊重每个人的伟大历史篇章。博得斯其在新著 《马克思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发展与消解》A 中，尝试对马克思思想的发展轨 迹、对后世的影响和遗产进行探讨。阿尔塔穆拉在《开放的马克思主义：朱塞 佩·塞梅拉里与人文主义社会主义的去斯大林化和 1968 年》B 中，对 20 世纪 50 年代至 70 年代欧洲共产主义的发展，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欧洲的生命力， 进行回顾和解析。意大利 2018 年翻译出版了拉克劳的《马克思主义与民粹主 义：与毛洛·切尔比诺的对话》 。 C 拉克劳通过与切尔比诺充满激情的交锋中， 回顾了 20 世纪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主导下的学生运动，对葛兰西及其民族 的—人民的概念的探讨，并涉及左翼全盛时期的意大利共产党和工人运动、女 权运动。 《21 世纪的马克思》D 一书，指出了马克思在西方的多面性——哲学家、 经济学家、革命家等；而《资本论》所传达的思想意识，在所谓意识形态终结 的今天，已经不再具有现实意义了吗？作者马菲托内（Sebastiano Maffettone） 没有聚焦剩余价值等问题，而是针对阶级斗争、剥削和异化进行了深入探讨。 因为这些主题与社会正义密切相关，在今天有着无比现实的意义。 （三）如何实现马克思主义在意大利乃至西方的复兴？ 意大利马克思主义历史哲学家洛苏尔多，在 2017 年年底出版的其生前最 后一部著作《西方马克思主义：如何诞生，如何死亡，如何重生》在意大利左 翼学者中激起了非常热烈的讨论。 2018 年 5 月，在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之际，激进左翼力量在 21 世纪的马 克思协会官网上，对马克思主义在意大利复兴的必要性和前景进行了讨论。其 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也是颇受认可的主张来自意大利共产党，他们表达 了对马克思主义在意大利复兴的信心。F. 马林乔引用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 所写的： “每一次衰败都会引起文化与道德上的混乱。我们需要质朴、耐心的 人，直面恐惧而不绝望、遇到蠢事而不狂热。要做到理智上的悲观主义，意志 A Giuseppe Bedeschi, Il marxismo dopo Marx. Sviluppo e dissoluzione, Le Navi, 2018. B Alberto Altamura, Marxismoaperto. Giuseppe Semerari e l’ umanesimosocialistatradestalin izzazione e Sessantotto, Stilo Editrice, 2018. C Ernesto Laclau, Mauro Cerbino, Marxismo e populismo. Conversazione con Mauro Cerbino, Castelvecchi, 2018. D Sebastiano Maffettone, Karl Marx nel XXI secolo, Roma ：Luiss University Press, 2018. 71 上的乐观主义” 。 A 他认为，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当前亟须完成的任务是，协 调和组织共产主义文化的基础性重建工作，以使其能够广泛传播经典文献，并 借鉴不同国家向社会主义过渡过程中的经验（例如，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所提出 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重点应侧重于整合、集中一切现有的（人力和物 力）资源，并保证工作的连贯性。他说，这项任务虽然艰巨，道路曲折，却并 不是一项没有希望的工作： “那些不屈从于帝国主义的、或由马克思主义和共 产主义思想引导的国家和人民，已经成为当今世界舞台上的主角。中国的崛 起，越南、古巴等社会主义共和国，以及金砖国家的发展与进步，都向我们展 示着原殖民地国家走向独立和解放、协调社会各阶层关系以造福民众和无产阶 级的光辉业绩。 ”B 因此，意大利马克思主义的涅槃重生，不仅需要意大利共产 党人在本国的实践和探索，还需要他们“在东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对比中，吸取 以往的教训并借鉴相关的历史经验，以复兴意大利马克思主义”C 。 二、葛兰西研究的新进展 （一）相关研讨会和热点议题 1. 2018 年以葛兰西研究为主题的研讨会 葛兰西基金会 2018 年组织了多场关于葛兰西研究的研讨活动。分别于 2018 年 4 月 13 日、5 月 11 日、5 月 25 日、9 月 21 日与切萨那当代历史与抵 抗运动研究所、左翼之根基金会和切萨那市政府联合组织了“葛兰西：思想与 遗产”系列研讨会，具体主题有“为什么阅读葛兰西” 、 “写作者葛兰西：书信 A Francesco Maringiò, Marxismo oggi in occidente: Le ragioni di una crisi e la necessità di una rinascita, http://www.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8984marxismo-oggi-in-occidente-le-ragioni-di-una-crisi-e-la-necessita-di-una-rinascita, 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B Francesco Maringiò, Marxismo oggi in occidente: Le ragioni di una crisi e la necessità di una rinascita, http://www.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8984marxismo-oggi-in-occidente-le-ragioni-di-una-crisi-e-la-necessita-di-una-rinascita, 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C Francesco Maringiò, Marxismo oggi in occidente: Le ragioni di una crisi e la necessità di una rinascita, http://www.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8984marxismo-oggi-in-occidente-le-ragioni-di-una-crisi-e-la-necessita-di-una-rinascita, 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72 集，新闻作品与‘狱中札记’ ” 、 “霸权与民主”和“葛兰西与 20 世纪的各种文 化” 。 A 2018 年 4 月 20 日至 21 日、10 月 22 日至 24 日，葛兰西基金会、国际 葛兰西学会—意大利分会、意大利校际葛兰西研究中心和乌尔比诺大学人文系 联合组织了两场研讨会，分别题为“对葛兰西‘狱中札记’的评论”和“葛兰 西之后的霸权”B 。 此外，罗马大学 3 月 20 日也组织了“葛兰西：活着就要抗争” ，介绍法国 “葛兰西与民粹主义” 学者的相关研究成果。 C 国际葛兰西学会—意大利分会以 为主题，于 2018 年 10 月组织了一场学术研讨会。下文将对此次研讨会的具体 内容进行介绍。 （popolare—nazionale）与 2. 值得关注的热点议题——“人民的—民族的” 民粹主义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底层民众的被剥夺感日益增强，反对现有 体制的民粹主义力量在意大利社会和政治领域掀起了巨浪。这引起了意大利思 想界的极大关注。国际葛兰西学会—意大利分会以“葛兰西与民粹主义”为主 题，于 2018 年 10 月召开了一场学术研讨会。意大利学者萨尔瓦多·钦加利 （Salvatore Cingari）D 认为，葛兰西作品中的霸权概念，并非仅限于政治领域。 他指出，拉克劳在《民粹主义理性》中的“民粹主义”含义与“政治的”是重 合的， “人民”与“外部”敌人是对立的，人民与掌控权力的机构是有冲突的。 而葛兰西的“民粹主义”完全是另一码事。在《狱中札记》中，葛兰西对“民 粹主义”一词的使用，与列宁对俄国民粹派的评价有一定渊源；不过，葛兰西 比当代作家更为细致，有时指资产阶级模式，甚至含有保守主义的含义。对葛 兰西而言，差异化的人民是有组织的霸权的重构中的“人民” ，超越于政治之 A ANTONIO GRAMSCI, LE IDEE E L’ EREDITÀ, https://www.fondazionegramsci.org/ convegni-seminari/antonio-gramsci-7/?sub=, 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B PER UN COMMENTO AI“QUADERNI DEL CARCERE”DI ANTONIO GRAMSCI, 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EGEMONIA DOPO GRAMSCI, https://www.fondazionegramsci.org/convegni-seminari/egemonia-dopo-gramsci/?sub=,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C ANTONIO GRAMSCI, VIVRE C’ EST RESISTER, https://www.fondazionegramsci.org/ categoria/convegni—seminari/page/4/,last accessed on 13 November, 2018. D 发言题目“葛兰西与民粹主义” ，详见 Salvatore Cingari, Gramsci e il populismo, https://www.igsitalia.org/images/Allegati/Seminario_populismo/1-CINGARI-Gramsci-e-ilpopulismo.pdf, last accessed on 3 December, 2018。 73 上。例如，葛兰西对民俗的关注中，虽有对“古老小世界”的同情，但没有对 人民“自然纯洁”的崇拜，也没有对民粹主义的赞赏。对抗的文化自主性，应 走向更高级的文化，并且更新后者，而非漠然置之或排斥它。 R. 莫兰提（Raul Mordenti） A 从马克思、列宁作品中的“人民”的概念阐 发探讨民粹主义。R. 莫兰提指出，马克思在自己的作品中很少直接使用 “人民” 一词，但在《共产党宣言》批判封建的社会主义和德国“真正的社会主义”时 都用到了“人民”概念。莫兰提认为，马克思的“人民” ，从语义学上看是贬 义词。德国社会主义完全源于小资产阶级立场，而小资产阶级就是马克思所说 的“人民” 。列宁高度赞扬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对民粹主义也持批评态度。 而葛兰西的“人民”概念，用德语“volk”比用意大利文的“popolo”更贴切， 因为比后者内涵更加丰富。葛兰西的“人民”概念，指的是处于从属地位、尚 ，则是人民的集合。总之，在 未取得霸权而正在夺取霸权的群体；而“民族” 葛兰西那里， “人民—民族” （popolo—nazione）或“人民的—民族的” ，与当 今的民粹主义是完全不同的内涵。 P. 沃扎（Pasquale Voza）B 则对葛兰西“人民—民族”概念与拉克劳的“民 粹主义”进行了比较。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这样说过“没有这样一种激 情，即知识分子与人民—民族的情感连接，就不能成就政治—历史”C 。而葛兰 西的“国家” ，则是一个完全脱离与“人民—民族”的概念。从政治理论上而 言，葛兰西关于霸权的主张中，没有注入任何民粹主义思想。而拉克劳，则完 全用“人民”代替了社会阶级。拉克劳构建的“人民”是一种话语实践，具有 复杂但清晰的含义。普遍性与特殊性构成了对“人民”的构建，这一点拉克劳 与葛兰西是一致的，即“平民” （plebs）希望主导“人民” （populus）的构建， 而只有与平民融合， （普遍抽象意义上的）人民才是存在的。 A 发言题目为“ 《狱中札记》中的人民与民粹主义” ，详见 Raul Mordenti, Popolo e pop- ulismo nei Quaderni, https://www.igsitalia.org/images/Allegati/Seminario_populismo/2MORDENTI-Il-concetto-di-popolo-in-Gramsci-e-il-populismo.pdf, last accessed on 3 December, 2018。 B 发言题目为“葛兰西与拉克劳的民粹主义” ，详见 Pasquale Voza, Gramsci e il populismo secondo Laclau, https://www.igsitalia.org/images/Allegati/Seminario_populismo/3VOZA-Gramsci-e-Laclau.pdf, last accessed on 3 December, 2018。 C Pasquale Voza, Gramsci e il populismo secondo Laclau, https://www.igsitalia.org/images/ Allegati/Seminario_populismo/3-VOZA-Gramsci-e-Laclau.pdf, last accessed on 3 December, 2018. 74 （二）值得关注的著作 马克思主义在欧洲的发展过程中，意大利思想家的贡献是突出的，尤其 在“实践哲学”方面。 《马克思主义与实践哲学：从拉伯里奥拉到葛兰西》A ， 一书既有对实践哲学在意大利发展历史脉络的梳理，又有对细节的呈现。从 拉伯里奥拉的著作，到葛兰西、贝内德托·克罗齐（Benedetto Croce） 、乔万 尼·金蒂莱（Giovanni Gentile）和拉多尔佛·蒙多尔甫（Rodolfo Mondolfo） 的思考，实践哲学往往成为创新研究的关键。这还与意大利自文艺复兴到贝 尔特朗多·斯帕文达（BertrandoSpaventa） “辩证革新”的民族文化传统有关。 在葛兰西思想中，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轨迹一直围绕着构建政治主体、现代民主 的属性、世界主义与民族历史的关系等展开，葛兰西思想研究的视野对理解现 实仍有重要价值。 《马克思与葛兰西：社会个体形成》B 一书的作者提出，社会个体的解放与 发展，是马克思主义调查研究的出发点和基本要求。在一个建筑工地，或许就 可以追踪个体形成的条件，不再是资本通过科学技术进步而对人的功能的颠 覆，而是人能够占有整体的社会生产力。正如葛兰西所写的那样， “生产者的 自治” ，一种基于“自由和联合劳动”的政治构建形式。 《葛兰西：生命与思想》C 是 2016 年的一场同名国际会议论文集，回顾了葛 兰西的痛苦经历——从家庭情感到政治承诺，从语言问题到工人问题，从撒丁 岛到欧洲大都市——及其晦涩难解的学术主题。这部论文集分为两卷，内容， 研究技巧和风格多样新颖。 《葛兰西：一部新传记》D 一书讲述了葛兰西从撒丁岛到都灵，从莫斯科到 维也纳，从罗马到都里监狱再到 1937 年病逝在医院的生命历程。涉及了众多 公共和私生活中的人物，从与舒赫特家族相交以及对茱莉亚复杂的爱慕开始， 回顾了意大利 20 世纪最伟大思想家和革命家的一生。葛兰西是众多历史事件 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作者通过揭示意大利左派与苏联的汇合碰撞——陶里亚蒂 和波尔迪加、列宁和斯大林，阐明了葛氏思想的来源与原创性。正如陶里亚蒂 A Marcello Mustè, Marxismo e filosofiadella praxis. Da Labriola a Gramsci, Roma: Viella, 2018. B Vincenzo Orsomarso, Marx e Gramsci. La formazionedell’individuosociale, Viterbo: Sette Città, 2018. C S. Dessì（eds.） , Antonio Gramsci. La vita e ilpensiero, Sassari: Delfino Carlo Editore, 2018. D Angelo D’ Orsi, Gramsci. Una nuova biografia, Roma:Feltrinelli, 2018. 75 1927 年在“工人阶级的领袖”中所说，葛兰西试图超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严 苛边界，以批判和反教条的思想实现无产阶级的解放。 《大众文化在意大利：从葛兰西到乌内斯科》A ，由于葛兰西的霸权与从属 性理论，大众文化研究在意大利有很好的历史积淀。但是，近年来民俗学逐渐 走向衰落。作者在本书中对世界范围内和当代媒体中大众文化进行了案例研 究，以及消费现象的思考。 无论是意大利还是世界其他地方对葛兰西的研究，都很少关注到葛兰西 的政治经济学理论。 《葛兰西与政治经济危机：从关于自由主义的辩论到“可 译性”的范式》B 的作者，通过对经典历史唯物主义的解读和政治自主性等方 面，并结合对苏联马克思主义的批判，展开了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关于政 治经济笔记的剖析。 《葛兰西与民族复兴》C 是一部关于葛兰西对意大利民族复兴运动中的主 导力量及国家统一影响的分析的研究。19 世纪下半叶，意大利完成了国家统 一大业。意大利人称之为“民族复兴运动” 。这是一个复杂且充满矛盾的历史 进程，糅入了多种对立的因素。葛兰西曾对这一进程进行过深入研究。他认 为，所谓温和派对民主派产生了“吸引的权力”和谨慎的“霸权” 。但是，行 动党（1842—1867 年）即马志尼所创建的以推动普选权为目标的民主派政党， 却不懂得反对温和派内部自发的同质性进而组织一场大型的群众运动。国家统 一，确实推动了意大利的发展和现代化，但是也使得意大利政党之间貌合神离 的联盟更加长久地得以保存，并不利于国家的均衡发展。国家统一没有解决 “南方问题” ，复兴运动的领导人没能解决农民问题，进而导致意大利南北方的 发展更加失衡，地域矛盾愈发突出。 《葛兰西的现状：当今的文学与意识形态》D 是一部葛兰西作品研究文集。 编者的目的是：对葛兰西文学理论的比较解析，也不应局限于对其生平经历的 回顾，应转向政治，发现理论与实践之间的联系。 A Fabio Dei, Culturapopolare in Italia. Da Gramsci all’ Unesco, Bologna: Il Mulino, 2018. B Giuliano Guzzone, Gramsci e la crisidell’economiapolitica. Dal dibattitosulliberismo al paradigmadella «traducibilità», Roma: Viella, 2018. C Rolando Fabrini, Gramsci e il Risorgimento, Roma: Sensibilialle Foglie, 2018. D P. Desogus, M. Cangiano, M. Gatto（eds.） , Il presente di Gramsci. Letteratura e ideologiaoggi, Giulianova: Galaad Edizioni, 2018. 76 意大利每年都会再版葛兰西的经典著作，但 2018 年的再版的主要特点是 按照不同议题再版。如西那珀斯出版社（SinapsiEditore）再版了葛兰西的系列 《过去与现在》B 、 《关于马基雅维利、政治与现代国家的笔 著作《论法西斯》A 、 《狱中札记》D 、 《文学与民族生活》E 、 《南方问题》F 、 《民族复兴》G 、 《历 记》C 、 《知识分子与文化组织》I 等。 史唯物主义与贝内德托·克罗齐》H 、 三、关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现状与前景问题 2017 年是十月革命 100 百周年，2018 年是马克思诞辰 200 周年。而意大 利社会主义运动，温和左翼和激进左翼却在这两年遭遇了苏联解体中东欧剧变 后最大的挫折。意大利左翼学者从历史比较的视角，对近百年来世界社会主义 运动的繁荣、衰落、危机以及东方社会主义建设的欣欣向荣，进行了探析，并 最终试图为本国左翼走出危机寻找可借鉴的经验和教训。 （一）社会主义的危机、解体与重生 卡多皮在《社会主义的危机、解体与重生——社会主义从“布拉格之春” 到中东欧剧变，再到亚洲的重生》J ，对半个多世纪以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历 史进行了解析，引起了意大利学界对现实社会主义运动讨论的热潮。作者在书 中引用洛苏尔多的话——应该认识到，社会主义的发展是一个学习的进程，要 注意不是 “背叛” 也不是 “失败”K ，这意味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实验性质是必要的， A Antonio Gramsci, Sul Fascismo,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B Antonio Gramsci, Passato e presente,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C Antonio Gramsci, Notesul Machiavelli, sullapolitica e sullostatomoderno, Napoli:Sinapsi Editore, 2018. D Antonio Gramsci, Lettere dal carcere,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E Antonio Gramsci, Letteratura e vita nazionale,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F Antonio Gramsci, Laquestionemeridionale,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G Antonio Gramsci, IlRisorgimento,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H Antonio Gramsci, Ilmaterialismostorico e la filosofia di Benedetto Croce,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I Antonio Gramsci, Gliintellettuali e l’organizzazionedellacultura, Napoli: Sinapsi Editore, 2018. J GiambattistaCadoppi, Crisi, crollo e rinascita del socialismo. Il socialismodalla «prima- , vera di Praga» allacadutanell’Europaorientale, allarinascita in Asia. Anteo（Cavriago） Collana Strategie, 2018. K 在意大利文原文中， “学习” （apprendimento） 、 “背叛” （tradimento）和“失败” （fallimento）的词尾相同。 77 必须允许试错。从过去的错误所得习得的经验，将成为走向未来的起点。所幸 的是，从世界范围内来看，构建社会主义政治的尝试，是多样的，结果也极为 不同。因此，将之进行对比时，要突出各种尝试在某个具体地区利益驱动下的 实验阶段。卡多皮对现实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体制、发展过程和结果进行了 比较。从苏联到中东欧的人民民主社会主义国家，从南斯拉夫的自我管理到中 国（还有越南和老挝）的“市场社会主义”的发展。卡多皮的核心观点是，市 场社会主义将战略性企业置于国家控制之下，要比苏联和西方的资本主义可靠 得多——“市场社会主义既避免了资本主义宏观经济的不稳定性，又充分利用 了市场微观经济的效率” 。A （二）资本主义危机与左翼退化 布鲁诺·斯特里是 2016 年成立的新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之一。斯特里在 2018 年出版了《共产党的路径：在资本主义危机与左翼的退化之间》B 一书， 在意大利共产党人中引发了较大的反响。该书的内容分为三大部分。前两部分 聚焦于苏联共产主义及其衰落，新自由主义的兴起及其危机，中国的共产主 义——从胡锦涛总书记到习近平总书记的探索与成就。第三部分，近距离聚焦 意大利左翼政治思想的衰落。温和左翼抛弃了社会民主主义的最后参与，与自 由主义、富人结合；激进左翼背叛了马克思，转向了托尼·奈格里，采取过时 的政策消解了继承自传统工人运动的政党形式，参与到自由主义者的游戏中， 最终走入了死胡同。左翼抛弃的劳动主题，获得了新右翼的关注。悖谬的是， 新右翼在这一主题上与部分激进左翼有诸多共同之处，从对自由主义和市场的 批判到思想基础——尼采、海德格尔和法兰克福学派哲学家。 斯特里从劳动生产率的角度解释了苏联衰落与解体的原因。他认为，苏 联的危机首先是生产率的危机，每一次尝试通过改革刺激生产率提高，都会与 生产结构的整体性过时相冲突。 C 苏联生产体系的缺陷不在于量而在于质。造 成生产结构过时的主要原因是其政治理念所构建出专横的贸易体系，完全将马 A Massimo Corbetti, Finalmentesitorna a parlaredell’ attualità del socialismo, http://www. marx21.it/index.php/storia-teoria-e-scienza/marxismo/29402-finalmente-si-torna-a-parlaredellattualita-del-socialismo, last accessed on 23 March, 2019. B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C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22. 78 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提出的商品价值规律丢进故纸堆了。 A 斯特里对中国特色社 会主义赞赏有加，但同时指出了中国发展的失衡问题，如经济与财富快速增长 的同时存在城乡发展失衡问题。中国人口的城市化具有出走的特征，但它不会 像资本主义世界那样产生贫民窟。 B 中国是世界工厂的典范，也存在不受管制 的剥削问题——这重新引发了共产党所领导的阶级斗争和工会活动的兴起；正 是那些在中国的西方投资者反对扩大劳动者的权利。市场在国家控制之下，私 营经济能够发挥巩固公共经济的作用。 C 如果在西方，政治服务于经济，那么 中国就是经济服务于政治。这使得中国在当前这样一个充满危机和威胁的时 代，迅速融入世界经济，并成为一支重要的和平力量。 D 斯特里指出，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的一些认识并没有得到经验事实的支持。 例如，灵活性与就业之间不存在联系；私有化与发展之间没有因果关系，而且 私有化会导致产业政策瓦解；平衡预算不一定带来积极影响。 E 伪经济学的教 条本质和危机表明，选择本身具有意识形态属性。尤其当选择的唯一目的就是 将权力集中到银行、评级机构和对冲基金等机构中，同时加深不平等时。这是 一种将经济权力集中在少数群体手中的趋势。斯特里举了德国安联保险集团如 何成为 29 个工业集团资本的一部分的例子。经济集中和金融化的趋势使得列 宁对帝国主义的解读仍然是现实的。 F 斯特里非常关注技术进步在资本主义危机中的作用。技术进步并不必然 提高资本投入。一方面，新技术提高了生产力，减少了专门用于生产特定物品 的社会时间；另一方面，只有当生产新机器所需的工作量增加少于使用它所减 少的工作量时，才有利可图。或者，会围绕着技术产生金融投机泡沫：如股票 A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29-30. B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45. C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50-51. D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43-44. E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78-89. F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137. 79 新技术引发了 2001 年的股市危机。 A 斯特里著作的后半部，最终以意大利左翼的危机为落脚点。意大利左翼 当前处于文化和意识形态危机之中，长期深陷危机的状态，已经使其愈来愈无 足轻重。温和左翼抛弃了社会民主党的价值观，向自由主义、企业主义、美国 模式转型。温和左翼对市场的维护，表现出了其在哲学文化革新方面的贫乏与 无力。温和左翼的右转和危机，是意大利民粹主义崛起的主因。 B 在温和左翼 的右转进程中，激进左翼遭遇了更显著的危机。劳动在激进左翼的政治实践层 面和理念层面丧失了中心性。根据奈格里的理论，创造价值过程的非物质化从 劳动场所向整个社会拓展。 C 因此，在组织层面，政党的形式被清算。在城市 层面从底层构建民主的运动中，意大利重建共产党的作用仅仅涉及传统无产阶 级。这场运动成为众多岛屿中的一座孤岛。 D 事实上，原意大利共产党在更名 易帜前，就退化成了群众组织，如工会等的利益调节者，而非具有自主性的群 众运动领导者。因此，温和左翼的危机并没有成为激进左翼的机遇，因为后者 也屈服于新自由主义对劳动的文化霸权。左派组成的选举联盟，对选民而言是 符号，而非值得信任的被选举者。 E 当然，民粹主义兴起还有其他因素，如移 民问题，但左翼如果不能扭转在劳动问题上的路线，此后的局面将会变得更加 困难。 F 温和左翼和激进左翼的危机，与其在民族问题上的退却有关。斯特里以 德国宪法法院关于《里斯本条约》的判决为例说明这个问题。尽管条约在一些 事项上规定了“简化程序” ，但是法院仍判定德国议会立法的强制性。一方面， 欧盟长期有社会民主—人民联盟所主导的联盟而非联邦国家；另一方面，欧洲 A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140. B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114-180. C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153. D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196-197. E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206. F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171-172. 80 议会的选举体系也决定了欧洲议会不代表欧洲人民，欧盟的合法性，在于其是 一个民族国家的联盟。欧盟在过去的发展中，所构建的经济发展机制，奖励了 一些国家，但束缚了另一些国家的主权。在激进政治领域，德国、法国和葡萄 牙激进左翼领导人赢得了权威。而意大利面临不同的情况，激进左翼在改变欧 洲方面，提出了与它们不同的计划版本。 A 斯特里也对新左翼和新右翼进行了比较分析。对奈格里为代表的新左翼 理论进行了批判。他认为， 《帝国》里充满后现代寓意的文字，令人心生愉悦， 但是并不具有任何现实性。只要用心观察柏林墙倒塌后不幸卷入了战争的南斯 拉夫人、伊拉克人、阿富汗人的境遇，就足以说明奈格里的所谓包容性的帝国 ， 概念的不合时宜，及其在世界边缘地带的无能了。 B 奈格里理论中的“权力” 也是同样地无效。2001 年的热那亚反全球化运动不得不与超国家权力的协调 与集中化进行艰苦斗争。对权力的批判转变为一种选择，它放弃了社会变革和 革命的战略组织。或许，这可以解释运动最后完全没有取得结果的原因——这 种反对政治反抗的理论暗示，出现得太早，老去得太快。斯特里认为，从更深 的哲学层面而言，新左翼的主要问题在于抛弃了对历史进行辩证解读的方法。 辩证法恰恰是奈格里及其所追随的作家如福柯、德勒兹等，所极力攻击的对 象。马克思和黑格尔在新左翼这里被尼采取代：超越这种永久冲突中的对立， 只能借助于突发且理性层面无法预测的“事件”和实证的论断。斯特里认为， 将尼采的“文明的不适”直接转化为历史社会性的建议，并不能发挥作用。尼 采以其特有的方式析出了每个社会形态内部都存在的焦躁不安。奈格里和哈特 试图对之进行拦截，以反对政治理性，赞美新野蛮人以及对调解和反叛的拒 绝。这与新右翼的神话非常相似。除了尼采，20 世纪下半叶的许多极右翼作 家，如斯宾格勒、荣格和海德格尔等都持有类似的观点，但都被左翼支持分子 有力地驳倒了。反过来，新右派也对批判现代性的法兰克福学派进行了再审 视。从主题角度而言，左翼和右翼的“新主义”们，都拒绝现代性，批判启蒙 主义，批判经济的首要性、巨型商业企业和科学技术；都倡导回归本土、合作 互助网和社区精神。也许会有人反驳，即便马克思主义复苏，新右翼也不会停 A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 102-109. B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144, p.151. 81 止发展。然而，斯特里意在说明这如何如同变魔术般将以精英与人民的对立取 代了劳资之间的阶级对立，最终使得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工具被抛弃。 A 斯特里在梳理了新千年前后马克思主义和共产党所遭遇的挫折后，最后 试图阐明在意大利重建共产党组织的成果和前景。重建共产党对亟待重生的左 翼而言是非常必要的，但同时要恢复工人的话语权、权利和自主权——这与左 翼的重生某种意义上互为因果和推动器。斯特里提出了三点重建共产党的原 因： （1）共产党组织的存在和活动对社会转型而言不可替代； （2）共产党向社 会开放的能力是其（革命）行进方向的必要功能； （3）群众运动是在社会中推 动变革所不可错失的机会。 B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 A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p.144-167. B Bruno Steri, Itineraricomunisti: tracrisi del capitalismo e involuzionedella sinistra, Roma: Derive Approdi, 2018, p.200. 82